猜猜這客蓋滿碟的魚生飯在中環要索價多少？中環是個有趣的地方，五光十色的華麗背後，倖存著一些老字號和樸實的實力派，包括這家在嘉咸街斜路的森壽司。要是在近中環港鐵站和蘭桂坊附近的日菜餐廳，這個樣子的魚生飯應該要上二百大元，但只要你肯花點力氣走遠一點、攀高一點，一百加一十有找，連沙律、湯和甜品，還要免加一。

走到中環中心對面深吸一口氣直衝上山，穿越熙來壤往的街市檔口，來到這門面平庸的小店。沒有窗，很難讓你窺探內裡乾坤；門亦是關上的，細看「營業中」的木牌你才知道裡面是在做生意的。除了門外的餐牌外，實在很難知道裡面是賣什麼、走什麼路線、什麼價位之類，的確有點拒人於外的冷酷感。可是，一開門，感覺是截然不同。


或許平日中午根本沒可能walk-in，門外沒有放什麼宣傳品，在座的客人如我都應該是有備而來的。個多星期前已約定了今天的飯聚，早已致電訂枱，那我不知道訂滿的速度如何了，只能說「要訂就趁早」吧。店內座位不多，有兩張較大、可容納上6人的卡位枱，還有5張2人枱和壽司bar 前的4個位，共20個。


還好，午餐時段有3節，最旺場的應該是1時至2時。如果做到3輪，生意額算不錯了，聽同儕說，這裡的位子是供不應求的。



門外寫著「開業於平成二十一年」，即是2009年，至今已第7個年頭了。數年前來過吃晚飯，依稀的印象中，裝潢好像沒什麼改變過。暖光的氛圍下，很適合談天，除壽司以外還有不少燒物、佐酒小食，有點像居酒屋，「森壽司」不只是賣壽司的。

連木門上都寫上了字，感覺樸實隨意，就像進了別人的家。手寫餐牌前，放了一列酒瓶，當中不乏各式的清酒，如各款的出羽櫻、加賀吟釀等，明碼實價的在餐牌上註明，比我到過的居酒屋來說，算是有透明度了。


相比起本來打算去、但知道不能預約的俺の割烹，森壽司是走樸實路線的，付出的當然不是放在裝修上，而是食材。午市定食的款式多達17個，以魚生飯佔大多數，亦有照顧不吃魚生的客人，全熟的選擇有蒲燒鰻魚、燒鯖魚、照燒三文魚扒等。價格的幅度甚大，$98-$208；$208是個統計學上的 outlier，貴在標明的2件海膽和2件中拖羅，其實大部分都是$120左右。刺身定食、魚生飯這類不指明海鮮款式的，只是$118，都是較受歡迎的選擇。


這裡值得一提的是效率其高的服務，小至點餐紙，大至爽手和快言快語的服務員，所有安排都很妥當、到位。在開飯網看過右邊的橙色餐牌，原來會提供一張讓你手寫落單的，做法就像在放題店點食物般，自己劃個夠。最重要是原來那個招牌的「北海道魚生飯」可以有幾個版本，走或換去三文魚籽也行，或許是營業久了所歸納出來、比較多人會提出的要求。除了這款外，其他定食都可以另付$40 加海膽或三文魚籽。你可能會想，我點蒲燒鰻魚飯那怎樣加三文魚籽？其實這些追加的是分開呈上，不是附在定食的表面。

晚市都有套餐，二百多都能落樓，中環區來說真的夫復何求。牆上有寫著晚市最低消費$200，且不知其他單點食物的價錢如何，點最便宜的套餐不就是容易的符合了嗎。


北海道魚生飯 $108



多數定食都跟沙律和味噌湯，跟細烏冬的定食除外。沙律和味噌湯先奉桌，不過魚生飯亦隨即送上，效率很高，前後不到3分鐘。沙律是普通貨色，在生菜和車厘茄上加上千島醬便是。蔬菜夠新鮮爽脆，只是醬汁不甚有「和食」的感覺而已。味噌湯不是無實之輩，有不少海苔、大蔥和豆腐，鹹香撲鼻。



魚生多得一顆飯粒都看不到，就像太空館般蓋成一個半圓拱。這個招牌魚生飯有三文魚、帶子、三文魚籽，蟹棒和海膽，各款刺身都具光澤感，顏色鮮明。不只是大大片，而且是甚為厚切，份量絕不欺場，對得住價格有餘。Surface area 大不等於volume 大，你懂的。


雖然只有6-8小瓣的北海道馬糞海膽，也夠令人瘋狂了，現在還要正值北海道馬糞海膽的當造期。這個品種的海膽就是這個樣子，碎濕濕的，肉瓣較細；鮮甜而不腥，一小口已令人滿足非常。多達4大片的三文魚肥瘦均勻，嫩滑鮮美，那種鮮味和淡橙色都來得不造作。刺身的溫度是稍低於室溫，沒有解凍太久或是被底下的米飯烘暖，剛剛好。


Out of sight 不等於out of mind - 可別忘了刺身蓋著、不見天日的米飯。用上山形米，在米香之上還有點醋香，口感黏稠煙韌，拌著新鮮可口的刺身同吃；沒什麼花巧製法和調味下的兩者，美味得如同天造地設。份量嘛，胃口大的男士未必夠飽，不過一般人來說應該是剛好的飽足感。

壽司跟細烏冬 $118



當友人開始起動時，我的細烏冬比壽司先奉桌。可能比較多人點北海道魚生飯，即握壽司亦較需時，最後友人幾乎吃完魚生飯，我的8件壽司才到。細烏冬比想像中大，一般在日本餐廳吃到的是幾口就吃完的，有些甚至是用上盛味噌湯的小砵，這客是相對上具份量了。

清湯底的扁身烏冬，夾雜著三文魚碎，是出奇的鮮味，不是一般只是為了讓你裹腹便草草了事、「有到好過無到」的湯烏冬。雖然烏冬不是富嚼勁的一類，但入口順滑，質感不算韌但不會過腍，實在不俗。

由左至右：平目、鰹魚、三文魚、間八，三文魚、油甘魚、熟蝦和海膽

由左至右分別是平目、鰹魚、三文魚、間八，三文魚、油甘魚、熟蝦和海膽，絕無卷物、玉子那類行貨款式。由於餐牌上沒有寫明款式，下次點的話可能有出入。和上述的魚生飯相差只是$10，可是海膽好像較美觀呢，始終以軍艦盛著，平整一點。



要吃白肉魚，我們叫左口魚的平目魚是非吃不可。要吃脂香的當然要選牠的魚邊肉，有著濃郁甘香的油分，但這客用上上身肉的，口感扎實，有著淡淡的鮮甜味。深紅的那件鰹魚，有著微炙的焦香，因為鰹魚的皮有寄生蟲，不燒一下就吃不了；正因如此，這是整列壽司中味道最特別的，處理工序亦較多，也難怪會較遲奉桌了。

兩件不是並列的三文魚，兩件都是近腩位、較富脂香的部位，不過有一件的脂肪比例較多，兩件都是肥美之作。間八亦稱為紅甘，清爽雅緻的肉質，清甜而不膩；相反，深紅邊緣的油甘魚油潤軟腍，繼鰹魚後另一濃味之作。熟蝦就沒什麼特別吧，而且是這列壽司中最便宜的貨色；不算厚身，不怎樣彈牙，不過吃得出是新鮮的味道。


和魚生飯同樣用上北海道馬糞海膽，但比魚生飯的顏色鮮艷，甜味亦較濃，放在最後吃是最適合不過。整客壽司都很滿意，米飯的黏合和微酸度亦恰到好處。不過擺盤上不是由淡味至濃味的放，要自行辨別刺身品種再下箸。當然，跟顏色選、由淺至深的吃是最大路的方向。



純粹想要多點鹹香，追加了一客三文魚籽。用小碟盛的三文魚籽，份量比在外邊點的三文魚籽軍艦多，加$40可以吃到這麼多，很划算了。

經醬油醃製過的三文魚籽，有些會醃得很鹹，但這個即使單獨吃都沒問題。起初沒有匙羹可用，逐粒挑著吃是比較麻煩，店方可考慮主動給客人小匙羹。晶瑩通透、飽滿非常的三文魚籽，鹹香和甜味平衡；鮮味填滿口腔的澎湃感覺，和吃海膽是無法比擬的。


最後，甜品是雪糕糯米滋，和沙律一樣都是普通貨色，就是很多日本餐廳都有入貨、獨立包裝的雪米糍。嗜甜的可以加$15有較大份量的雪糕，不過定食本身已份量不少，一口大小的甜點作結已經很滿足了。


享受了那麼真材實料的一頓豐盛刺身的午餐，上菜和加水都爽快利落，半小時已吃完了（已經沒有特別趕），還是免加一，難怪在中環區可以立足多時，即使沒有做什麼宣傳，門外也不見得多人等候（人龍有一定的宣傳效果），一樣客似雲來，要來的話一定要預早訂枱。早前寫過灣仔的哲平食堂，都是性價比甚高的一員；如果談到中環區，相信是森壽司無疑了。開業多年都沒有大幅加價，刺身份量不吝嗇之餘，壽司上所用上的刺身種類不全是大路款式，吃得出用心。

在中環的街頭站上一會兒，在絡繹不絕的行人中，不難發現穿得花招展的漂亮白領，但不起眼的不代表沒才華、不能幹。總有些人是默默地努力著，我想森壽司正正是不賣裝潢、只賣食材的實力派。選老婆，一個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花瓶，一個是鄰家女孩；你會選後者的話，來森壽司見識一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