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冷得要把櫳底的寒衣搬出來，今年遲得過了農曆新年才有點冬天的感覺。時為十度，風拂過臉，毛管直豎。平時抵冷貪瀟湘，但今天索性不顧，穿得臃腫和多吃點東西也罷，身子和暖不要冷病就好。天冷的緣故，突然想吃羊。人家說天冷要吃蛇，儘管作用多大，蛇/蛇羹的味道未見突出，始終難成為會惦念的食物。羊肉性溫，有補身的作用，但當我想吃的時候，這些說法已沒什麼關係。冷得鼻子麻了，總不及那年在北京熬過的感覺，空氣間欠缺了街頭羊肉串的羶香。


愛羊的，字義上是「臭味」相投，是愛那鼓香得馬上垂涎的羶。有點像榴槤，愛者難捨難離，恨者逃之夭夭。單獨的羶或許是屠場裡的氣味，但配以孜然和香料，成了奇香。喜歡吃羊的，不會不懂得香港大學附近、真正是新疆人開的巴依。念書時到水街吃飯，主要是因為貪圖方便，和校園只是一道斜路之隔，當時還未有閒情/歷練去研究美食。我應該來過巴依一次，但對食物沒什麼印象。這兒是羊的地獄、愛羊者的天堂，有羊頸、羊腿、羊腰、羊雜，預訂加上有貨的話，更會有烤全羊。有羊吃的地方不少，但鋪天蓋地的吃羊、還帶新疆風味的，是巴依。


十年如一日的裝潢，由水街底走上去的話，不要被關著的「門」和窗嚇得以為摸門釘（只是逢星期一休息）。入口在兩幢大廈中間的小巷，給搭建得帶點地中海風格的小花園。踏進店，一嗅羶香， 溶化了冷得結冰的喉腔。


橙色的牆身，泛著從玻璃吊燈透出的黃光。格調諧和，看似老套的顏色，自然不造作的譜出民族風。雖然已屹立十年，仍見整潔雅緻。最見氣勢的莫過於牆上那偌大的絲綢之路掛畫，繪出當時經商往來的情況，新疆當然是路上重要的一站。所繪的地形和現在我們對地球有多點的認知後的不同，時光彷彿倒流了。

桌椅放得不算擠，難怪晚市要分三輪才夠應付客源。雖然沒有華麗堂皇的裝潢和座位，坐著還是舒適的。平日中午一時到達，坐無虛席，但到大約一點半，學生群火速散去，才致如此半滿的景況。這兒的午市當然沒晚市般人多，始終是地點因素使然。午市來就算要等位都不會久，但晚市就最好先訂枱了。


午市沒有額外的餐牌，只是不用收晚市的加一和茶芥。價錢上頗兩極化的餐牌，要罷點個幾十元的涼菜和麵食，要罷點客上百元的肉。份量大、適合多人分享的菜式較多，例如是$200的大盤雞、$368的羊腿、$380的駱駝掌。看到駱駝，好奇不已，可惜剛巧沒有薄餅駱駝肉 ($98)。只是一頓午飯，唯有點些「一人成行」的麵食和餃子，一解羊愁。

京蔥羊肉餃子 $68 (15隻)



一人來吃$68餃子、或是15隻餃子，無論是價格和數量上，都有點過火。這裡的餃子，像阿純山東餃子般，每日人手捏，雖然不曉得皮是否自家製。一碟15隻，份量不俗，是一口一隻的大小。一個大漢或許能完成整碟，但礙於北方餃子皮厚的特點，吃起來都相當有飽肚感，看起來透不出肉餡的顏色，不像南方薄皮得令你覺得主要在吃肉餡的餃。北方人當餃子是主食，當然要有一定的澱粉質作能量之源。


沒有驚為天人的好吃，惟欠一點肉汁。夾起一顆，沒有微腍險破的感覺；餃子皮貼著肉餡，不見多少盛肉汁的虛位。以薑葱和羊腩肉作餡，肥瘦適中的羊腩位置帶來順滑無筋的口感；調味上做得恰如其分，隱含帶羶的脂香，而大蔥的爽甜青脆沒有被蓋過。餡料不算死實，但可以更為鬆軟和帶肉汁。蘸些醋可增加濕潤度，但餃子餡的肉汁是相當重要。失了一些分數，但羊味的豐郁是無可挑剔的。

孜然羊肉拌麵 $50



薄切的羊肉鋪滿三分之二的碗面，十足日式丼物的澎湃陣容。佐以少量椰菜，底下全是麵條，定能菜肉並存的飽足一頓。

吃過了餃子裡的羊肉，對麵上的羊肉少了一份期盼，但以孜然醃過又是另一種風味。用上新西蘭較嫩口的羊肉，切成像火鍋裡燙肥牛般的厚度，沒什麼脂肪裙邊但柔嫩香滑；以孜然醃而非灑上孜然粉了事，肉質帶有突出的孜然香但毫無香料粉的嗆喉熱氣感覺。即使不蘸上拌麵的醬汁，自身的味道已很出眾，無須借助外力來粉飾一番。


雖然為了羊肉而點，但手工麵條比羊肉更令人印象深刻。除了扁闊的山西刀削麵，鮮有吃到這麼幼身但嚼勁十足的麵條。從沒吃過新疆麵條，原來是這麼煙韌有嚼頭，加上並非湯麵，少了浸軟的因素，保持到軟而不黏和彈牙的口感。撥開羊肉，只見少範圍的麵條沾了醬汁；但拌起以後，足以潤澤整碗麵條，吃到最後都沒什麼剩汁。本身已多達兩個拳頭的麵條，加上嚼頭十足的口感，飽得撐肚，兩個女生分享一客的話都會夠飽。

紅燒羊排肉 $10



見到手寫餐牌上有$10 的紅燒羊排，知道份量該不多，點來一試。已脫骨的羊排肉，用灸熱的小碟盛著。相信是先燒後煮，腍滑得黏著的骨膜都快要溶掉。醬汁微辣惹味，油分稍多，是不錯的試食份量；濃味加上入口即化的口感，多吃反為會膩。


像印度菜中的lassi，青蘋果酸奶是同樣濃稠的乳酪飲品，只是因為加了冰才較乳酪為稀。選得青蘋果口味，有心理預備不是什麼真實的味道，見到杯底沉澱的螢光綠色糖水都不以為然。入口像平時吃的杯裝乳酪，如果怕甜的話，不要把糖水完全拌勻。喝著喝著冰會漸溶，由乳酪變成酸奶。挺飽肚的，不太會解渴，喜歡吃奶酪的才好。

杏仁羊奶凍 $30



還以為會有羶味的羊奶凍，實為易入口的杏香布甸。較一般的奶凍實淨，舀起不易塌下；入口即時嚐到羊奶的濃稠，而杏仁香氣緩緩滲出，香甜可口。有點像吃著固體的杏霜，奶香濃厚，是味道不錯和抵吃的甜點。


事實上每人點一客拌麵都夠飽，加上每人$90 是放縱羊慾之果。定要再來，必是晚餐，必是連群結隊，方嚐到聞名的羊腿和其他羊或駝的大碟菜式。平實的新疆小館，能多年贏得米芝蓮的青睞，其實力是有目共睹的。吃羊的風味，非要配以嚴寒；只是在刺骨的冷風中，嗅覺寂寞，味蕾空虛，而羊肉加上孜然的香，正好慰此寂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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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址: 西環 水街43號地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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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依餐廳
網址: Openrice
地址: 西環 水街43號地下 （逢星期一休息）

每人平均消費：$50-200+
抵食指數：♥♥♥♥(4/5)
好味指數：♥♥♥♥1/2 (4.5/5)